2013年10月30日，中国宣布正式加入新的服务贸易协定（TISA）谈判，引起各方广泛关注。然而，就决定中国是否能够加入TISA，美国比欧方更为谨慎。

　　美国贸易代表弗罗曼10月29日称，美国权衡中国申请加入TISA考虑的因素主要包括：中国在《信息技术产品协议（ITA）》扩围谈判和中美双边投资条约（BIT）中所持立场、上海自贸区投资政策、十八届三中全会发布的改革政策等。欧委会贸易总司司长德马迪10月30日表示，中国要求加入TISA以促进国内服务业改革对世界是好机会，中方愿意接受现有TISA协议框架是个积极信号。

　　必须认识到的是，近年来美国在推动对自身经贸发展关系密切的协定中不遗余力，作为TISA这一协议的发起方和主导方，美国将在中国加入TISA全过程发挥关键作用。

　　一、TISA与WTO的关系存在多种可能

　　TISA一旦谈成，促进效应十分明显。据研究测算，TISA谈判最初的16个国家当前的贸易壁垒制造了全球服务贸易60%的成本，通过TISA促使相应壁垒的消除将极大促进服务贸易的发展。然而，TISA的定位也值得讨论，其与现行全球唯一的服务贸易领域多边协议（GATS）间的关系尚未明确。TISA究竟是促进WTO服务贸易自由化的动力，还是会导致游离于WTO框架外的服务贸易区域优惠协定小集团的形成，存在多种可能的路径。不过，作为WTO的成员方，TISA的发展或多或少都会受到GATS的条款约束和模式影响。

　　（一）最惠国基础上的协商扩大承诺

　　第一种发展路径在实现TISA成员间互利的同时也在WTO平台上最大化地做到利他。此种路径下，TISA各参与方通过协商促使参与方扩大服务业市场开放承诺，将在最惠国待遇（MFN）原则下使WTO所有成员受益。1995年的金融服务和自然人移动服务谈判、1997年的基础电信和金融服务谈判都属于这种模式，并相应形成了GATS的第二至第五个附件。此种模式的“多边性”属性最强，除国民待遇和最惠国待遇承诺外，还在附加承诺的管制规则方面有更大突破。按照WTO惯例，按时做出承诺的成员有权根据开放领域主要成员的承诺情况选择自身做出新承诺的生效时间。

　　（二）最惠国基础上的单方扩大承诺

　　第二种发展路径相对更为便捷，利他的效果优先于利己。按照这种路径，TISA的推进可能促进参与方采取单边（Unilateral）行动模式提升市场开放水平，WTO中曾有20多个成员完成过类似调整。成员可以通过扩大市场开放范围或修改技术参数方式改进承诺，而这种“自主性”扩大开放水平的做法也会在MFN基础上使得所有WTO成员受益。但是与第一种模式不同，此类承诺可能面临“囚徒困境”，即成员方的单边开放并不一定能够换来该领域其他主要利益相关成员方的跟进开放，进而对后续其他成员的市场开放的信心造成一定负面影响。

　　（三）形成WTO框架中的多边协定

　　与前两种路径不同，第三种路径与MFN无关，在实现成员方间市场开放的同时并不会为非协议的WTO成员开放市场。按照这种路径，TISA谈判可比照民用航空器贸易协定和政府采购协定，以部分成员达成协定的方式成为WTO协议框架中的组成部分。此类诸边（Plurilateral）贸易协定只对接受方生效，对WTO其余成员并不适用。但作为WTO协议的组成部分，各方行为仍可由WTO的争端解决机制管辖，也可按需要增加成员方，但要在部长级会议上获得WTO其他成员方的同意却充满挑战。

　　（四）游离于WTO之外的多边协定

　　第四种路径直接跳出了WTO的协议框架，尽管仍受WTO规则约束，也需要探讨建立自身的争端解决机制，但在协议形式和内容上各方相对更为灵活。GATS第五条允许WTO成员在符合一定条件下签署优惠贸易协定（PTA），促进经济整合，并免于承担GATS第二条所规定的最惠国待遇义务。条件之一是与GATS相比，协议能够以扩大部门和模式覆盖面、对服务贸易起到明显促进作用；条件之二是协议必须能够有效减少歧视性措施并防止新的或更多的歧视性措施，并且对所有协定签署方一视同仁；条件之三是协议不能造成对第三方壁垒的增加。

　　二、中国是“服务领域真正的好朋友”吗？

　　TISA对美国意义重大，覆盖了其服务贸易出口量的80%和按照商业存在模式服务贸易进口的90%，是美国与其15个贸易伙伴（新加坡后来退出谈判）启动的，而这些伙伴被称为美国“服务领域真正的好朋友（Really Good Friends of Services,RGFS）”。中国加入TISA，是否符合美国的标准呢？除了弗罗曼提到的几点内容外，美中经济和安全审核委员会（USCC）的2013年度报告集中反映了美国对中国政府和企业行为的态度。

作者：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 周密　编辑：陈佳璐